依旧绵软安祥,在梦里,萨蒂想不起来自己已经被夺走了声音。她以为只是自己叫得不够大声。她再次呼喊,但白牛仍然在远方,悠然地走着,不时仰头看向天空,对她的存在无知无觉。
它还是听不见,我得要离它再近一些。萨蒂想着。
她这么想着,便更加着急用力,急得全身上下的每个部分都几乎沸腾起来,每寸皮肤上都蕴满用不出去的力量,她用了整个灵魂来拼命努力,满心想着再朝前一点,再靠近雄牛一点,于是面前的薄膜松开了稍许,她似乎朝白牛又接近了些许。
而在现实中,她的身体绷得像把上紧的弓,终于到了极限,弦猛然断开。
梦醒了。
萨蒂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睁大眼睛。
梦的解脱只是暂时的。她依旧是阿修罗宫殿里的囚徒。她松开掌心,发现弦月已经在那里留下了深红痕迹。因为它的缘故,她才做那样的梦。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萨蒂哆嗦了一下,把弦月摁回到了墙壁上。她刚刚做完这一切,门就打开了,罗提捧着一个金盘走了进来。
“醒啦?”她还是用那亲切的语调问,把盛放着食物的盘子放在一边的矮桌上。萨蒂看着她,朝床内慢慢缩去。
“既然醒来就梳洗打扮一下吧。”罗提笑眯眯地说,“再吃一点东西。待一会儿陀湿多师傅还要来检查呢。”
萨蒂跳下床就往屋外跑去。可是她的脚没力气,跑了两步就跌倒在地。看守在门外的士兵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她存在一般,有条不紊地合上门,甚至把她的头发都夹在了门里面。
萨蒂捂住头。而罗提坐在椅子上,根本没有挪动,只是微笑着注视着萨蒂。
“傻姑娘,”罗提说,“我也知道那很痛苦。你得要学会承受和忍耐这一切。”
再来一次,我就要死了。萨蒂闭上眼睛,浑身颤抖。
自从那天在大殿上,当着伯利的面被陀湿多肢解过一遍之后,每隔两三天,只要她体力稍微恢复,陀湿多都会前来再检查一遍。有时乌沙纳斯在场,有时他不在,不过伯利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这与痛苦的程度无关。萨蒂已经明白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同情她,直到他们找到商吉婆尼,这样的折磨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如果不是每天晚上,弦月的清凉令苦楚稍减,她也许早就已经疯癫或是死去。
此外,只要她握着它,就会在梦境中看到八方护世天王天界的白色雄牛。
每一夜她都试图接近它,好让它听到自己的呼救。一开始它离她那么遥远,就像是金色草原上移动的白点,而她无论如何呼喊,它都全不理会。她想要靠近它,却发现无论她如何努力,似乎都无法朝白牛的方向移动。她想要离雄牛近些,但她往任何一个方向移动一步,草原就漂离她一步。梦境里的距离可笑又飘渺,那层间隙隔在她与雄牛之间。她看得到,却过不去。她用尽力气,每晚只能接近一点点,直到最近终于能看清雄牛的身形。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折磨致死前到达它那里,让她的求救声被它听到。
而且,如果她握着弦月睡死过去,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在她手里发现它。虽然直到现在还没败露,但萨蒂觉得……自己的运气已经快被用尽了。
三
诺大的黑宝石宫殿里只有苏摩和阿修罗王两个人。
依旧没有人来要求苏摩放下武器,而伯利也没有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但他却伸手邀请苏摩在座位上坐下。“我很抱歉必须要以这样的方式邀请你到这里。”
“您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苏摩问,站着并没动。
“先坐下再说,”伯利说,“我看我们得要谈一段时间。”
他的口气很温和,但苏摩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还是坐了下去。他坐下之后,伯利自己才坐下——这是古老的待客之礼,甚至已经被许多天神遗忘。
“一些事情应当先让你知道。”红黑胡须的阿修罗王说,“因陀罗已经。”
苏摩想表示反对,但伯利却直接把传言宝石扔给了他。“打开来。”他命令说。
苏摩低头看着那块宝石,那是他非常熟悉的天帝的印章。伯利看着他。
苏摩心里叹了口气。伯利虽然和气,但他的命令同样不容违逆。他将那块宝石扔到了地上。咒语解开,金色的字迹从宝石中映射而出。这是一篇愤怒而傲慢的宣言,天帝命令阿修罗立刻交出祭主之妻塔拉和达刹之女萨蒂,并且将叛徒苏摩的脑袋一并送达,否则就要以千军万马踏平地界。
苏摩垂下了眼帘。“陛下不必和乌沙纳斯一样,一再提醒我已经无处可归的事实。”
伯利笑了一下。“让你知道这点对我总没有坏处。”
“陛下是否已经做出了答复?”
“是的。”伯利说,“我告诉天帝这绝无可能,正如被火焰吞吃的东西不会再复原,阿修罗夺走的事物也已经永久改变归属。而我的军队已经等待在地界和人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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