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句话,只是女人在和丈夫吵架时的一句口头禅,就像男人被惹急了眼会骂操你妈一样,为了解气而已,若真把某人的妈送到他跟前,他不扭头就跑才怪呢。
可顾美童这句话说得很不是时候,情急之下也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因为罗武道的母亲不知做过多少儿子和顾美童离婚、又娶了一年轻健壮的媳妇给她生了一大胖孙子的梦了。
罗武道的母亲当即就拍手说:“儿子,你听到了,是她要跟你离婚的。”
顾美童就愣了,傻傻地看着罗武道。罗武道也过够了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这几年,他之所以待在莱西不回去,不是没原因的,他不愿意回青岛那个令他备感压抑的家。虽然岳父母对他还不错,可他要处处小心翼翼,以显得自己永远铭记着他们的识人之恩,还要对顾美童的嚣张跋扈忍气吞声,远不如一个人待在莱西过神仙日子。何况,这里还有万歌。
所以,罗武道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说:“行,我不耽误你。”
顾美童就恼了,“罗武道,你不是人!我只不过说说解气而已。”
罗武道点点头,“对,我不是人,做人很累,所以我要做忘恩负义的畜生。”
罗家老太太很是开心,拍了拍儿子的肩说:“儿子,你放心,你是不是人,不是谁一个人说了算的,你离了婚咱庄里也没人会说你的不是。”
罗武道的母亲说的是事实,在农村,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离婚都会让人说三道四看笑话,可唯独因为媳妇不生孩子这事离婚,绝对没人说三道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所谓娶妻生子娶妻生子,娶了个老婆不给生孩子,这样的婚不离才让人笑话呢。
不管离不离婚,罗武道都不想让母亲夹在中间掺和,好说好劝地答应了母亲,不管顾美童答不答应,二嫂生第四胎的罚款他都会掏,母亲这才盛气凌人地望了顾美童一眼,跟罗武道拍下一句不离婚你就不是我儿子的狠话,怒气冲冲地回乡下去了。
顾美童窝在床上呜呜地哭,罗武道心里很乱,离婚的事,他想过,但都是浅浅地,不敢往深里想,怕往深里想多了,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想离婚的时候,他也不敢想万歌,怕是一想万歌就想起了她的温柔她的好,把顾美童给比得更是彪悍不堪了,从而促进了他离婚的念头。
他本来不抽烟的,但在这一天,他出去买了一包烟,坐在离床两米远的椅子上,坐着抽,抽得嘴巴都干了苦了臭了,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进行。
顾美童还是没把离婚的事当真,以为他只是正绞尽脑汁地想说服她为二哥家掏计划生育罚款而已。就起身劈手夺下了罗武道的烟,“你答应了也没用,我一分不给!”
罗武道疲惫地扫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说:“我答应我妈了。”
“答应了也没用,那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你一个人说了不算。”顾美童没孩子,对未来也没什么盘算,唯一能盘算的也就是手里这十几万块钱了,“你二哥他们生第四胎这是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条例,你二嫂敢怀孕我就敢去告她!想什么不好?她的肚子又不是你给乐呵大了的,凭什么让你给掏钱?!”
顾美童这句话一出口,罗武道的眼睛就瞪成铃铛了,瞪着顾美童瞪了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顾美童,你说的是人话?”
顾美童从没见罗武道生这么大气,也有点胆怯了,小声嘟哝说:“反正不是鬼话。”
“鬼说话都比你干净。”罗武道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顾美童,我们离婚。”
顾美童依然没当真,用鼻子哼了一声,她以为罗武道说离婚就像她一生气了就拿这俩字当山歌唱一样。所以,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警告或是什么决定。
罗武道一声不响地起身,去办公室了。
顾美童在床沿上坐了半天,觉得有点不对劲,也出去了,就见罗武道已经起草完了离婚协议书,正在打印。
见他当了真,顾美童就毛了,一把抢过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三把两把地撕了,“罗武道,你神经病啊,你真要跟我离婚?”
“我没神经病,我真的要跟你离婚,如果你不想协议离婚,我就去法院起诉。”罗武道很平静,人就是这样,在取左还是取右的犹豫中才是最痛苦的,一旦下定了决心,倒轻松了,“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顾美童这才明白,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罗武道真不想要她了,她的心,开始脆弱,像一堆碎玻璃渣子堆起来的,轻轻一碰就疼就碎了,她开始哽咽到哭,边哭边追问你是不是有了相好的了?你是不是因为我没给你生孩子……
罗武道不吭声。
直到顾嘉树开着车风驰电掣地赶了来。
一看见弟弟,顾美童就像终于盼到了救星,抓着他的胳膊,号啕大哭了起来,好像所有的委屈,终于有人可以理解。
2
顾嘉树和罗武道单独谈了很久,罗武道很少说话,在不得不回答的时候,才说一句,是或不是,再要么就是对不起。
顾嘉树知道,姐姐的婚姻完了。
当一个男人对要放手的婚姻懒得多说一个字的时候,就是心都凉透了。站在亲情的角度,他痛恨罗武道的寡情薄义让姐姐如此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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