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深深地看一眼罗武道,说:“决定了?”
罗武道点点头。
“那……能不能先瞒着我爸妈?”
罗武道知道岳父去年刚刚做胃癌手术,是不能受刺激的,便点点头,“我会的。”半天,又说,“对不起。”
“尽量和平解决,有时间回去看看我爸,别让他起疑心,虽然医生说他术后恢复不错,可我知道,他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我不想让他为我姐难过,如果可能,你们尽量晚一点办手续行吗?”
罗武道没吭声。
“我姐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只要你催着她去办离婚,她肯定又哭又闹到嚷得全家人跟着不得安生,我不想让我爸再受什么刺激,他这辈子不容易。”顾嘉树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漫无边际的忧伤。
“明白,我会的,你放心。”
回市区的路上,顾美童追问顾嘉树,罗武道究竟跟他说了什么。顾嘉树说没什么,顾美童恼了,说什么叫没什么?
“我姐夫说了,不离婚了。”顾嘉树边开车边说,“你别闹了,这事适可而止吧。”
顾美童长长地嘘了口气,自得地说:“我就知道他是拿这一手吓唬我呢,切。”
顾嘉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跟咱爸别提这茬。”
“干吗不提?我跟罗武道结婚,一半功劳是咱爸的,什么罗武道是个有志气有前程的小伙子?屁!”顾美童心里的气还没消,唠叨着泄愤呢。
“咱爸是绝症患者,你懂不懂?”顾嘉树知道,如果他不严厉点,他这个姐姐,哪怕是为了过嘴瘾,回家也得把这事给倒腾上十遍八遍的,到时候,父亲只有又气又内疚的份儿。于是就加重了语气说:“我告诉你啊,姐,事都过去了,姐夫也不提这茬了,你要是敢在咱爸跟前倒腾这事,你别怪我不客气!”
听说罗武道不跟她离婚了,顾美童以为罗武道写离婚协议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让她麻利地把他承诺给支援二哥家生四胎的钱掏出来而已,就得意得要命,在鼻子里不成调地哼着歌,吊儿郎当地说:“好,我不提不提,好像就你知道孝顺咱爸似的,我也就是嘴上说说,你当我真能在咱爸跟前倒腾这事啊?又不是往脸上贴金的事,哎对了,嘉树,这事你也甭跟你老婆说,我懒得看她那幸灾乐祸的嘴脸。”
“知道,我说什么说,光荣啊?还有,在咱妈跟前也不准提。”顾嘉树见姐姐跟没事人一样哼着歌,心里很是难受。就更是在心里暗暗祈祷父亲的病一定不要复发,只要父亲在,罗武道会念及他的好,不会逼着顾美童离婚,父亲一旦没了,姐姐的婚姻也就成了沙滩上的楼阁,只要轻轻一推,就倒掉了。
顾美童又菲薄了霍小栗几句,说如果霍小栗知道罗武道要跟她离婚,肯定是要笑出声来的。顾嘉树瞥着她,忿忿说:“你就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栗是那种人吗?”
“得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小人?她君子?天呐,嘉树,你是没见她怎么噎我的,那真是让你满嘴吐血都只能干瞪眼的份儿。”
“那是因为你理屈词穷,不是她厉害。”顾嘉树又叮嘱了一遍,“别忘了我的话,回家不许提姐夫要跟你离婚这茬!”
“记住啦,我还没得老年痴呆呢。”顾美童抱了抱胸前的包,歪在座位上,“我睡一会儿。”
“如果咱爸问我为什么去接你回来,就说我去莱西办点公事,顺道把你捎回来了。”顾嘉树还是有点不放心,唯恐哪儿漏了破绽引起了父母怀疑。
“知道啦”顾美童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3
等顾嘉树把顾美童送到父母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进了门,才想起来连中午饭都没吃,就从厨房找了点东西,草草吃了两口就回家了。等拿钥匙开了门,看见霍小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才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去办,悔得都恨不能照自己脑袋拍一巴掌了,早知如此,他何不趁着把姐姐送回家这空,去美发厅跟理发师做个扣呢?
可既然人已进了门,就出不去了,遂没精打采地把包往玄关上一扔,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霍小栗,回卧室去了。
霍小栗本不想理他,可对顾美童要离婚的事又有点好奇,就跟到了卧室,依在门上看顾嘉树。
顾嘉树耷拉着眼皮,好像没看见她一样,往下解领带。
“怎么回事?”霍小栗终于还是没按捺住好奇。
“没怎么回事,就是闹了点小别扭。”顾嘉树不想把真相告诉霍小栗,怕万一哪天姐姐惹了她,她图一时的快意恩仇,把这事给兜出来。
“闹个小别扭至于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还把你给千里迢迢地忽悠了去,你姐可真是拿着忽悠别人不当回事啊。”霍小栗习惯了顾美童的一惊一乍,也习惯了她能把一喷嚏打出晴天霹雳的气势来,吵一场架就要闹离婚的夫妻遍地都是,可闹来闹去大多还是苟延残喘在婚姻里混着,这事发生在顾美童身上,就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顾嘉树往床上一躺,说我累了。
霍小栗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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