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了吗?他眨眨眼睛,对晕倒后的事情没有一点儿记忆,想了半晌无果,他动了动身体想起身, 腹间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皱着眉头又躺回去。
伸出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摸了摸, 心中茫然,最近他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呀,怎么会突然腹中剧痛到晕过去呢?
“咯吱”一声轻响,屋门被人推开, 他扭头看过去,正见到祁越端着个碗走了进来,看他已经醒了, 就走到床边将他扶起, 把碗送到他唇边。
碗里是黑糊糊的汤水, 有一股很浓烈的药味,何凌轻拧了下眉, 就乖乖地张开嘴, 任对方将碗里的药全部给他喂下去。
喝完了药,祁越重新把他扶躺到床上,就拿着空碗转身, 竟是要出去了!
“相公?”何凌讶异的出声唤他,觉得他的样子有些怪怪的。
被呼唤的人脚步顿了顿,并未多停留,一言不发的出了屋,“砰”的一声将屋门给重新合上。
何凌不知所措的支起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瞪大了眼睛,相公在生气?还是在生他的气,为什么?
他心中突然惶恐起来,自打相识,对方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为何会突然这样?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在他惶惶不安的时候,祁越又走了进来,这次端着个托盘,有一碗白粥和几个小菜,见他撑着身体坐在床上,脸色就是一变,把托盘往桌上一放,过去就将他压躺回床上,“你就不能老实呆着吗?!”
何凌被他这么凶狠的语气吓的愣住,呆呆地看着他恼怒的眼神,不知该作何反应。
对上他的目光,祁越闭了闭眼睛,放开压着他双肩的手,回身想去拿桌上的饭食,却被人拽住了衣袖。
何凌紧紧地握住手下的布料,带着些微不可查的颤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相公,你在生我的气吗?”
听到身后人无措的声音,祁越的心口微微刺疼,他的手握成拳,忍住想把人搂进怀里的冲动,使了些力气将衣袖抽走。
光滑的布料从手中滑出,何凌的心中一慌,着急地向前探身,直接抓住他的手,出口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抓住他的那只手在不停的颤抖,可想而知它的主人心里有多么的害怕,疼痛和怒火交织在祁越的心中,让他再也忍受不了回过身,“你当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他的眼睛因为恼怒而泛起了红,让何凌看得十分心疼,跟着红了眼圈,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质问,“对不起……”
“身体不舒服为何不告诉我?”祁越握住他的双肩,力道有些大,“我是大夫!”
何凌直到此刻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心中更加愧疚,一定是自己突然晕倒把他吓坏了,所以才会生他的气,“我以为没事的,所以才……”
“你以为?”将手放开,祁越往后退一步,神情漠然,“你若是当真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告诉我,我会有更好的方法解决他。”
何凌的脑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孩子?什么孩子?他伸手放在腹上,目光惊慌地闪烁着,他肚子里有了孩子?他和祁越的……孩子?
祁越弯身凑近他,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言语冷漠的仿佛是另一个人,“一个多月的孩子很好解决,就像你今天那样轻轻的一摔,就足以杀死他。”
眼中的泪水滚落,顺着脸颊滑下,沾湿了他的手,他像被烫到一样把手收回去,看着何凌满脸泪痕的对着他摇头,“不要,不要……”
他伸出手又抓住祁越,满是惶恐不安的向他确认,“他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祁越终究还是不忍心,沉默了良久,还是给了他确切的答案,“没事。”
何凌猛的瘫坐在床上,捧住自己的肚子泣不成声,他捂住脸,晶莹的泪珠从指缝间滑落,“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了相公的孩子,是我的错!”
若他能早点把自己身体的不适告诉相公,便会发现这个孩子,他就能更加小心的保护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个孩子吗?”
冷漠的声音让何凌抬起头,他对上祁越带着些失望的眼神,似乎连哭泣都要忘记,呆愣的望着他,“相公?”
“你依旧是不明白,我究竟为什么生气。”祁越发出一声说不上情绪的轻笑,后退了几步,就转身消失在门外。
何凌呆坐在床上,任由泪水一颗一颗的顺着下巴滴落,晕湿了被褥,神色茫然的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祁越出了门,望着天空中并不圆润的月亮,长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阿凌乱发脾气,可是他控制不住。
当林小虎跑到地里告诉他阿凌晕过去的时候,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担忧害怕,尤其是在看到他面无人色的躺在吴玉兰怀中时,他简直觉得呼吸都停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同样脸色苍白的吴玉兰告诉他阿凌怕是小产了,那一瞬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对方抱回家中的。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医术有多么高明,他不想放手的人,阎王便无论如何都拉不过去,可他依旧紧张的颤抖了双手。
万一他用错了药,万一他施错了针,满脑子都是这种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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