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母亲,”凌言接过,忍不住露出微笑,“她当年可真美。”
“举头相望的明月光,全国人民的梦中情人。”
亚纳什由衷道,“你和你母亲很像。”
凌言的眼底浮出矜持的笑意,“我没有她厉害,她促进了世俗主义和妇女解放,推广了生育上的体外繁殖,解放了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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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个小时前,相似的话凌言就已经说过了。当时他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小闻敲开门进来为今天的直播做提前的模拟准备——这是凌言的习惯: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无论这仗是大是小。
说来接受亚纳什的采访邀请还是小闻提议的,因为在《阅人间》热播之后,媒体和民众对凌言的信息搜刮得太厉害了,虽然凌言的一切记录抹得都很干净,但是小闻还是觉得与其让别人这样深入探查下去,不如主动出击引导,让民众对凌言的热情转移到他的家庭和ut管委会最近的四十周年庆上——因为最近的中期选举,首相正不断地拉拢管委会,凌言也需上行下效,找些因由缓和矛盾。
其实首相和内阁提到管委会这件事的时候,凌言犹豫过。有时候想起来之前他几次三番抵制管委会的法案,都好似梦中。甚至管委会的林少湖在一次宴会上向他卖好,说是ut推送他相关内容时,都做了最优性筛选,希望能和凌言日后友好相处。
凌言没说什么,他知道管委会如果见他迟迟不分一杯羹,他们总是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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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凌言父母的故事噱头实在也很足。
当年他父亲去世后,母亲随之自杀,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让这个爱情故事广为传播,在民众眼里,他们就像天上的比翼鸟,一只去世,另一只也哀哀而亡——不用什么太多的形容,生死相随这四个字就赚够眼泪。
况且,盖棺定论的人总比活人好发挥。
当时他说完提议的时候,凌言向他投来耐人寻味的目光,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他敲定,“那你找一找我父母之前的采访报道吧,研究一下他们的生前说过的话,我不想跟他们之前说的话有什么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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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因为她感到宽慰而扬眉吐气,她可能不够尽善尽美,但是直到她去世,都竭尽所能,从未懈怠。”
“那您一定很爱您的父母。”
“当然。”
“您表现得不够有感情。”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上司今天的状态总有些不对。他坐得比往日直,却感觉没有往日精神,僵直的脊背几乎有种尖锐的孱弱。
小闻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从自己的ut调出一段视频,那是曾经凌言在选区里发言时被问到父母的一段镜头,他暂停,然后放大,道,“每一次提到您的父母的时候,您都表现得……感情不够,好像您在讨论别人家的父母。”
如果开局不利,那之后再发挥也无济于事。
凌言没有说话。
小闻继续道,“当时选民们不知道你的父母是凌先生和文女士,所以也没有太多人留意这个,可现在不同了,你要表现出那种……一般孩子提到父母的感觉……”
小闻想了想词,就在他绞尽脑汁后,想脱口而出“亲切的孺慕感”时,凌言截口道,“那我们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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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深呼吸一次,尽量放松肌肉,调动表情。
微笑,“当然,他们是我从小的榜样,他们在我心里他们很了不起,我从小就维护他们,到现在也是——他们不仅仅是英雄,还和我血脉相连……”
“抱歉打断一下,”小闻翻了翻他的备忘录,“刚刚您讲到您小时候您父母带您去过协和广场,讲故去英烈的故事……”
“怎么?”
“或许您能说一个之前没有说过的,你父母之间的细节吗?恩爱一点的?像普通人的那种?”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自从那天知道凌言的病历,他的心态就变了,虽然依然仰慕他,却不再像之前那么宽容了。
电光石火间,凌言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他就像是沙粒被完全漏尽的沙漏,脸孔出现了那种从来没出现过的、茫然的、一片空白的神情——不是因为小闻语气微不可查的苛刻,而是因为小闻的问题,他把他问倒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想起昨夜的夏春草和祁安,然后才试探道,“恩爱的细节?……譬如在私人宴会上,我母亲喝不完的酒,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倒进我父亲的杯子里,让他替她喝完呢?这个算吗?”
小闻松了一口气,“算!算的!”
凌言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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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是个有很强烈的政治信念的人,他跟我说过,他坚信自己的一生,每一滴血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兴旺而流,我母亲虽然不完全投身政治,但是她也从事部分政治工作,为争取女性权利一直奋斗不息,并且她敏锐又聪明,有惊人的洞察力。”
亚纳什很感兴趣地问,“所以他们是志趣相投?”
“对,志趣相投。所以他们相爱,然后共结连理。”
“可我看到过这样的传言,说他们并没有实际婚姻,他们只是签署了s。”
s,紧急关系民事协议,又名同居协议。是一种婚姻之外的一种民事结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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