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优回过神来,开口笑道:“文章本天然,妙手偶得之。如今仓促之间叫我赋诗一首,实在没有好的来。”
没等二皇子回话,下一首的三皇子庄珏便笑道:“大皇嫂还说没有好诗。这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便是极好的了。可见大皇嫂实在谦虚。”
君少优闻言,向庄珏微微一笑,并未答言。
庄珏见状,继续说道:“不怕大皇嫂笑话,其实我也喜好诗书,只是没有大皇嫂这般天赋,所做诗词不过自娱自乐罢了。若大皇嫂不嫌弃,来日有暇,我还想向大皇嫂讨教一番呢。”
君少优闻言,开口谦辞道:“三皇子谬赞。其实以在下来看,这诗词一道最大的作用便是怡人心性。所以三皇子所言自娱自乐等语,在下倒觉得是得了诗词的精髓。”
庄珏有些兴奋的挑了挑眉,开口问道:“大皇嫂此言何解?”
君少优继续说道:“在下以为,诗词一道,辞藻精妙不过是最浅显的一层。要发乎于心,才能感人肺腑。因此前朝几位赫赫有名的大诗人,所做诗词虽然简朴浅白,却能一语中的,言之有物,自然便可引人共鸣。这便是吟诗作赋最高一层的境界了。”
庄珏恍然点头,开口说道:“这话倒和我外祖父的言谈有异曲同工之妙。”
庄珏的外祖父,乃是素有文坛泰斗之称的名士孙鹤年。虽不曾入朝为官,但一生修著典籍无数。不惑之年于原籍潭州建立桃源书院,教书育人,亦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因性子恬淡,不惜朝廷纷争,所以大褚建朝前后,永乾帝三次亲身恭请,孙鹤年也未曾出山。不过永乾帝也不算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还拐了人家的女儿回宫做妃子。
而孙鹤年的女儿孙娴雅受父亲熏陶,自然也是一副恬淡温和的性子,被永乾帝封为娴妃,当真是实至名归。其子庄珏与母家性格一脉相承,也是个云淡风轻,不谈朝政,只知书画的人物。不过他虽不参与争储当中,却一直保持中立,是庄麟与庄周都想拉拢的对象。此前庄珏受母亲教导,一直对两个哥哥不冷不热,一碗水端平。如今被君少优之才学折服,言谈间便不由自主亲昵于永安王府这一脉。庄周看在眼中,焦急不已。
左席上一位身着浅粉宫装的良媛突然开口说道:“臣妾观王妃言之凿凿,有条不紊,并不像是才疏无诗的模样。也兴许是永安王妃觉得我们都是俗人,不配叫他吟诗一首,也未可知。“
一句话说的席上陡然一静,众多皇子公主诰命夫人面面相觑,最终全都看向那位良媛并君少优两人。
宸妃脸上浮现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恼怒。她冷哼一声,轻启朱唇,开口说道:“宫中口齿伶俐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可见皇后娘娘调、教有方。”
皇后面上也是一沉,向那位良媛肃言说道:“今日宫中御宴,来的都是上品阶的诰命夫人们,永安王妃更是超品的贵人,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四品良媛可以妄言指摘的。如此以下犯上,岂是咱们宫中的规矩。还不快向永安王妃见礼赔罪。”
那位良媛闻言,立刻诚惶诚恐的向君少优说道:“臣妾一时无状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臣妾一般计较。”
君少优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良媛客气了。在下实不敢当。”
那位良媛自觉失言,在席上惶惶不安的坐了一会子,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罪离开了。
端坐于席上的平阳公主看着沈良媛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突然开口道:“也不怪沈良媛一时进退失宜,只因大皇嫂惊才绝艳,冠盖京华,叫我等实在仰慕。如今见大皇嫂一句话说完就不做诗了,大家自然失望。大皇嫂权当可怜可怜我们,就算是今日没诗可做,往日的习作,就算不应景的也吟诵一首,让我们听听罢。”
一句话未落,众皇子公主诰命夫人们也纷纷凑趣的央求起来。君少优见状,实难推脱,心中也对平阳公主的刻意示好周全狐疑不已。他略略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自己是没什么好诗的,不过以前曾听路人念过一首好诗,大家若不嫌弃,某现在便念来给大家听听。”
众人听君少优这般说,一时间更加好奇,纷纷催促道:“王妃娘娘且快念来。”
君少优清了清嗓子,开口便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一首诗尽,众人还没来得及鉴赏回味,就听三皇子庄珏抚掌大笑,赞不绝口的说道:“好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只此一句,便道尽了世人偏爱牡丹之富贵妖娆,果真是辞藻淳朴,情真意切,叫人回味无穷。大皇嫂大才。”
君少优微微一笑,再次强调道:“并不是我的诗,只是偶尔听路人吟过一次罢了。”
三皇子饶有兴味的看了君少优一眼,挑眉笑道:“大皇嫂既如此说,可只那路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君少优莞尔一笑,摇头说道:“不过是一面之缘的路人罢了,哪里知道那么多。”
言罢,不欲多谈,立刻转口将话题引向别处。三皇子见状,却以为君少优果然不愿旁人纠缠他诗词一事,也微微一笑,不再勉强。
宴席上的气氛倒是越发热络。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场中男丁女眷均用好奇的目光暗暗打量着君少优,更有一些觉得自己身份地位还够得上的人上赶着说了几句客套热络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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