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晚上八点钟。
被白天发生在北侧阵地短暂战斗吓昏了头的叶志超,匆忙将四路军兵的将领召集回来,召开会议,提出:“敌人乘胜大至,锋芒正锐,我军弹药不齐,地势不熟,不如各整队伍暂退叆州,养精蓄锐,以图后举。”
左宝贵当时就怒了。本来他就对这位逃跑将军看不过眼,朝廷居然任命其为全军统帅,更是令他极度失望,今天居然如此说法,简直荒唐透顶!
他毫不客气的站起来,指着叶志超喝道:“敌人悬军长驱,正宜出奇痛击,使只轮弗返,不敢窥觎中原。朝廷设机器,养军兵,每岁靡金钱数十万,正为今日耳,若不战而退,何以对朝鲜而报国家哉?大丈夫建业立功,在此一举!至成败利钝,不遑计也。”
其他人却都不说话。
叶志超冷笑道:“你一人粉身报国,本将佩服万分。只不过,今日在此的可是一万余将士,你总得为他们考虑一些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其他人还是不说话。
左宝贵听出来了,这厮是打算扯上所有人来跟自己抬杠。毕竟大家互不统属,彼此之间以前也属无瓜葛,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谁也不交心。他这么干,同样是在裹挟他人,就看那一边儿能拉的住。
他毫不掩饰对叶某的鄙视,冷哼道:“叶大人如此说话不觉得亏心么?之前我部傅殿魁,与马大人所部之施剑飞,皆亲身所历。亲眼所见。日军弹药缺乏。粮秣不足。加之洞仙岭一战伤亡数千,等若一臂断去。莫非我等堂堂官军,还比不上一群看家护院的私人武卫不成?!”
他的话,似乎有点打脸了。
卫汝贵不自然的扭动一下屁股,低着头一声不吭。
马玉崑坐不住了,一拍桌子骂道:“妈个了巴子的!老子总不能连一个商人都比不过。不狠狠打一仗,老子没脸回去!”
叶志超继续冷笑:“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谎报军情?杀伤数千日军,你们也敢信!”
《国闻报》一个劲的黑他和北洋系的主要人物。基本上李鸿章捧谁,就上来狠抽谁的脸。连李老头子也不放过,数月以来,他们这些吃亏的人狼狈不堪,更恨之入骨。
知道杨浩就是那个所谓的“华声”之后,更是咬牙切齿,只恨没办法一刀捅死他,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说辞?
不过如此一说,等于是不相信左宝贵和马玉崑两位军头。本来还有点犹豫的马总兵,登时面色不虞。站到了对立面上。
就在众人一阵沉默的当儿,忽听到外面有人朗声说道:“那要怎样做法。才能让叶大人相信呐?”
几人抬头看去,发现竟是杨浩挺胸阔步的从外面进来,看向叶志超的眼神,毫不掩饰其讥讽嘲弄。
叶志超既惊且怒,“啪”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杨浩呵斥道:“军机要地,是哪一个让你进来的?左右,给我叉出去!”
外头呼啦涌进来几名卫兵,但却一个个面带难色,又都盯着左宝贵看,根本不听他叶大人的号令。
其中一人大概觉得不妥,小声解释:“标下听闻,杨先生有紧急军情要禀告。事关大军安危,就放了进来。”
其实他以前就拿过杨浩的好处,早都没了坚定立场。杨浩拿着光明正大的幌子过来,他根本不想拦也拦不住!
说起来,从八月中旬到现在,杨浩两番进出平壤,仗着手里好东西多,把这群官兵很是腐蚀的不清。基本上从外围到核心,所有的关系都被他打通了。进门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叶志超虽然老朽怕死,脑子却好使得很。稍微一转就知道里头怎么个情况,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转头盯着杨浩冷哼道:“你来做甚?”
杨浩站到正中间,眼神一扫表情各异的众将官,最后对他森然一笑:“我是来看看,叶大人逃跑时的英姿,是不是与传说中一般的帅!”
左宝贵和马玉崑登时绷不住劲,哄然大笑!
卫汝贵和丰升阿脸皮一阵抽搐,惊讶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
叶志超差点气的吐血!撤退的话他才说了几分钟啊,怎么马上就让这小子给知道了?都说《国闻报》那群混账都是天生耳报神,果然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与。这这这……也太邪乎了吧?
杨浩却不理他哆里哆嗦仿佛要脑溢血的模样,转身冲左宝贵一抱拳,正色道:“方才左军门的话,杨某听得热血奔涌,感佩莫名!若中国的军人都如你一般想法,又何须忧虑列强欺凌?更不会让一个小日本蹬鼻子上脸!”
左宝贵仅仅是矜持的一笑,淡然道:“左某肺腑之言,原不是为自己脸上贴金。杨先生不必过誉。”
马玉崑瞥了一眼叶志超酱紫的脸色,轻咳一声打岔道:“杨老板说的紧急军情,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否先说明了,让咱们心中有数?”
他可是亲自询问了施剑飞,对洞仙岭战况的细节了解甚深,知道杨浩比报纸所说要远远强大的多。这么一个心怀叵测的强人留在平壤不走,绝不光是为了打小日本---再说他跟日本哪来那么大仇啊!
能够拦阻五千多日军的去路,比自己今日面对的还要多。这份能耐,岂能不重视啊!
杨浩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随手递给旁边的卫兵,道:“根据我方最新获知的消息,日军此番进攻平壤的兵力,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其部署在东南两方的,不过六千人而已。西北两处,则有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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