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恩接过报纸,入手极轻,显然纸张低劣。∷∷,不过翻开再看,墨迹倒是清楚,气味芳醇,不是糊弄人的劣墨。他从头版看起,飞快翻过,很快就将样本都看完了。
徐元佐一度怀疑他没有认真看,但是想想人家是史上留名的“过目不忘”,多半是已经开了外挂,自己没看出来罢了。
果然,吴承恩挑了几篇文章,一字不落地背了几段,随口点评下来,深入浅出,一针见血,不愧是文章大家。
“先生好本领!”徐元佐不由赞道。
“年纪大了,已经不如昔日壮年时候了。”吴承恩道:“这种体例倒是稀奇,不过胜在一个‘新’字。出于邸报而贴近生民,显然更胜一筹。”
徐元佐碰到了知音,顿时振奋道:“先生以为这报纸新闻产业如何?”
吴承恩微微颌首:“虽是新出,却有远景。”
徐元佐笑道:“得先生首肯,我就放心了。”他顿了顿,深情地看着吴承恩道:“先生,我才疏学浅,要主持这样一份报纸,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先生是否肯来为我掌舵?”
吴承恩心中暗道:这是喉舌之位,非心腹不能掌控。我才来了几日,怎能得此信任?真是交浅言深了。
见吴承恩犹疑,徐元佐连忙道:“我也知道先生不是人云亦云之辈。这样,报纸一事尽委托给先生,只要不是明嘲暗讽我徐家的稿子,皆可刊登!哪怕是我找人写的稿子,也得走章程,由先生审定之后再说。”
吴承恩眉头微蹙:“东主这般信任,老朽自然感念。不过……”
“先生放心。”徐元佐伸手阻止了吴承恩:“我对先生的了解,恐怕比谁都要透彻些呢。”
起码这个时代没人知道吴承恩的成就。就连吴承恩自己都不知道。而且绝难想象。
徐元佐道:“先生是修道之人,看人直透本心,莫非看不见在下的一腔赤忱么?”
吴承恩自然知道徐元佐没有作伪,只是担心少年人没有长性。此刻一片热忱,过两天改了主意,自己不是平白丢人么?
再转念一想,自己若是执意推却。丢的人可就更大了!
吴承恩道:“既然东主如此说了,老朽便尽力而为吧。”
徐元佐一笑:“日后先生叫我名、字皆可,不必称东主,显得太过生分了。”
吴承恩称是。
……
四月十六,沈家的大船按照约定出现了曹娥江江口。他们已经知道前任首辅要搭船回去。同船的还有浙江许多名流才子,自然格外奉承。
像徐阶这等身份,穿州过府,地方官员都要出城十里相迎送的,所以这完全是给沈家抬高身价,而非添麻烦。
因为沈家知道这是徐元佐的面子,连带徐母在娘家的地位也更上一层楼。
船在崇明略停,好叫崇明县令上船拜会,带上徐母、良佐和沈本芜,然后便直驶上海。
沈本芜之所以也要跟去松江。却是徐元佐帮他谋的出路。到时候就叫他在编修身边打打下手读读书,看能不能混个生员,否则沈家的利用率也太低了点。
沈老太爷对外孙的这份情谊自然很放在心上,恨不得当即促成沈玉君与徐元佐的婚约。事实上沈本菁也跟徐母提了几次,但都推到了徐家头上。
沈家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找徐阶提出联姻的请求,甚至连找四品官徐璠的胆量都没有。
徐元佐也混当没这回事,反正他现在法律上的年龄只有“十四”,还早呢。
至于涉及到生理问题,呵呵。这种事就跟吃饭上厕所一样,谁都知道有,但没必要当众说。
上海知县得了线报也早早到了码头上迎接。
康氏是上海地头蛇,康彭祖与徐元春友善。常常过府游玩,见过徐璠,自然也要过来迎接,尽子侄礼。他因为名义上还在府学读书,所以顺便跟徐家的大部队一起去华亭,沿途中自然也要与徐元佐聊聊开港的事。
开个海港收银子。这对于康家是掉头的买卖,不能不谨慎。而在徐元佐的心里,却像是假设个游戏私服一样。
的确是违法犯罪的勾当,但是上面有保护伞,下面有旺盛的需求,左左右右都打点好了,为何还要担心被人发现呢?
锦衣卫固然不是吃素的,但他们的职责是监视官员武将,对民间江湖并没有插手。传说中夫妻夜话会被锦衣卫侦知,终究只是个传说。想想后世警察、国安、海关的技术、人数、训练各方面甩开锦衣卫几百条街,可他们会听墙角么?不还有赖某星么?
更何况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真正的执法部队是等闲不出京的。外地的锦衣卫多是朝廷高官的子孙荫官,比如徐元春就荫的锦衣卫千户,然而只有领俸禄的权利,而没有执法和上班的义务。
退一万步讲,真碰上锦衣卫到地方上“听记”,一起拉下水不就行了?
“还有东厂呢!”康彭祖一本正经道。
“东厂是监控锦衣卫的。”徐元佐笑道:“给冯保塞点银子,连锦衣卫都不用担心了。”
锦衣卫与东厂的关系就像跷跷板。
东厂提督太监势大的时候,锦衣卫就是东厂的小厮。反过来锦衣卫都指挥使受宠,比如嘉靖帝的奶兄弟陆炳在时,东厂看到锦衣卫连个屁都不敢放。
“冯保?此人很受宠信么?”康彭祖问道。
“起码还要走红十年。”徐元佐随口道:“关键是水师,可有想法了?”
康彭祖将自己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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