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原因?”
“……差不多吧。”
“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梁天舒同志。”厉轸顿了一下,迎上梁冬哥紧张的目光,终于忍不住笑了,“这种情绪是正常的,并不危险。”
“啊?”梁冬哥糊涂了,“你说我本来就应该这样?”
厉轸觉得眼前这孩子心思单纯得可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给安排他去当战略特工的,只得耐心解释道:“也不是‘应该’,而是‘无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也说陈怀远为人正直,且待你好,那你自然会感受于心,反过来待他好,这是正常的。工作归工作,人情归人情,只要能分得清,不因私废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再说,虽然两党政见不同,但现在毕竟是国共合作,既然是合作,就不应该总是相互仇视的态度。至少在抗日这点上,彼此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仇视我们,是他们的错,我们不需要因为仇视而仇视,我们只需要客观。只有辩证地看待事物,才能真正地了解对手,解决问题。”
看梁冬哥抿着嘴皱着眉头的样子,厉轸又补充道:“你刚接到任务的时候,想必就知道,你的作用就是‘闲棋冷子’,说白了,不到关键时刻你就是一个不左不右的热血青年,一个国民党。对于党的信仰,深藏心中就是了,用不着整天拿来想三遍。”
“可……这样不会变成跟国民党同流合污?”
厉轸愣了一下,有点转不过弯来梁冬哥想表达什么。
“我是说,我觉得我现在在先生身边做事,干得挺得心应手的,完全没有什么不适……”
“为什么不适?”
梁冬哥问:“我是共产党员,做一个国民党军官做的事,难道不应该不适吗?”
厉轸忍不住笑道:“小梁,这就是你想岔了。现在这种时候,一个国民党军官该做什么?抗日啊!既然都是为了抗日,你干嘛要不适?”
“我知道,可我担心以后。”梁冬哥不是傻的,他当然明白这些,不过他一开始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随着谈话的深入,梁冬哥也渐渐的能说明白怎么回事,说明白到底在“顾忌”什么了,“这么说吧,先生虽待我好,将来蒋要他剿共,我不会徇私。可其一,先生不是决策层,至少现在不是,他那种性格,估计也难进去。除了奇袭战,其他的我怕我也帮不上党的忙。其二,就算我发挥了作用,破坏了先生的剿共行动,可以后呢?先生本来就脾气倔性格烈,又不是蒋的同乡,在蒋面前并不讨好。一次不利恐怕会就此葬送仕途。我恐怕也没有机会再发挥作用。其三,之前宋老就交代过我,说如果能够争取先生起义投入我党阵营,就尽量争取。我在先生身边不算太久,但大致的脾气还是摸得准的,先生是有点左派思想,但太重情义,要说对蒋不满,他早就不满了,可就凭着蒋介石当年满广州地亲自找他并带他进黄埔的这份恩情,他就是再不满也绝难背弃蒋。”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主任您说的,私情上的问题。先生待我好,让我总觉得自己欠着他似的,有点……怎么说呢,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公事上我发挥不了作用,私情上自己又过意不去。就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梁冬哥苦着脸,“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犯错误。”
绕了这么一大圈,厉轸总算明白梁冬哥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梁冬哥毕竟年纪太轻,不是说信仰不够坚定,而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去潜伏,当初的思想工作做得也不够彻底,导致他心理负担太大,缺乏安全感,对于未来不确定的事情有些过度忧虑,会依赖陈怀远又对这种依赖本能的抵制,长久下来,也确实会对地下工作的进行不利。
于是厉轸试着给梁冬哥解释道:“其实我刚拿到你资料的时候也有点意外。你没有经过任何特工训练,因此对很多情况没有事先的心理准备和可遵循的策略,全靠自己的判断。这会使你产生焦虑情绪。而且你也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军事方面的教育,陈怀远又是个打仗很有一套的人,你进了部队对他产生依赖也是难免,在一定的程度上也加重了你的心理负担。这不是你的错。”
“那,主任觉得我以后该怎么做?”梁冬哥觉得厉轸说得很对,不由追问道。
“你接下来要做的就尽力养好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厉轸宽慰道,“至于你的这些情况,我会向上面反应的。其他的不要多想,不要给自己增加无谓的压力和负担。”
梁冬哥沉默了一下,有些嗫嚅道:“主任,我这是不是有点任性,给组织和您带来麻烦了?”
“你还年轻,没经验,有问题想不明白也这正常。”厉轸爽快直言道,“我觉得你啊,不是任性,而是闹情绪,有想要逃避问题的倾向。觉着不爽快了,就想跑。但是呢,我想说,不是延安门槛高,而是党需要你,你要认识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哪怕到最后什么作用也没发挥,也是重要的。”
厉轸又给梁冬哥做了会思想工作,交代了新的联络方式后,告辞离开了。
这是四〇年的一月下旬,农历新年快到了。梁冬哥这次本就没怎么伤到筋骨,在家这几日,外伤已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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