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也在,父亲要来敲门了我去开。”梁冬哥轻笑道。梁冬哥对梁光松的死倒是很快看开了,毕竟是七十多岁的年纪摆在那里,人过七十古来稀啊。
“冬哥,你说,要是梁老真来敲门了,看到自己儿子在我房间里,会有什么想法?”陈怀远忽然凑近梁冬哥,在他耳边低声道。
梁冬哥愣了下,没反应过来,等陈怀远把他拦腰抱住,这才倏的红了脸,忙往后退了两步。
陈怀远见梁冬哥后退,失落地放下手,叹了口气,转身去拨弄身边的窗帘,看窗外夕阳西下,自顾自地说:“冬哥,后天流通券的拟定票样和计划书就上来了,眼前就这事最重要,定了票样,三天内就能印出来,有些地方我不适合出面,你要把好关。张太那边的事,我让竞吾跟置奇接手了,你不用分心。还有镇上……”陈怀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着怎么组织好语言表达。
“还有做个计划,改变镇上闲逸懒散的风气,振奋民心。”梁冬哥接过话茬,“提倡军事化的生活方式,宣扬抗日爱国主义精神,使民众有斗志,有朝气,有自信。这是目前必须的。裴雅颂的事我已经联系到人了,下个月西南联大地质系的池教授会过来,池教授是来接裴雅颂走的,也是带队来我们这里考察地质的。池教授和吴教授是好朋友,我建议我们请吴教授也来乾定,吴教师是著名的历史学家,让他来给我们的百姓和士兵开堂讲课,讲抗日,讲百年屈辱,讲爱国主义。师座,你说这样好不?”
陈怀远回过身,窗外日落西霞,彤云瑰丽,只见黄澄澄的晚阳斜着照进窗户,照在眼前这个少年人的身上,发着光。
什么都不用说,他都懂,懂你想要的,懂你追求的,懂你内心深处的理想和冲动,懂得怎么和你一起去一点一点地实现它。
心里满满的,热热的,仿佛身体里那股沉眠已久的热忱又被眼前的人唤醒了。
那股曾经被人情世故派系斗争打击过的,在无所事事的闲职上被消磨掉的,无所畏惧的,少年人的热忱。
陈怀远看着梁冬哥走到自己身前,伸手搭上他的手背,握住。
那只手比他稍小,白净而修长,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的手。可这手的掌心和虎口,有为了练枪才磨出来的新茧。三年前的夏天,这只手的主人,抛弃闲逸富贵的生活,千方百计逃脱家庭的保护,阴错阳差地来到他面前,从此生死相随。
陈怀远伸出另一只手覆上,轻轻摩挲着。
抬头,四目相对。
眼中满是盈盈的笑意。
可连梁冬哥都意外陈怀远的决心和行动力。他料到过陈怀远会利用自己的权利去打击社会的不良现象,但他更倾向于陈怀远在达到目的后会和当地乡绅有所妥协。鸦片馆和妓院已经关门,鸦片贩子和人贩子都已经抓起来了,张田铿也表态说坚决反对这种事情,并声称张太已经禁足反省。县中风气为之一清,所有不知好歹的地头蛇都纷纷避其风头,乾定上下,无人敢拂其意思。可陈怀远居然决定彻底整肃绝不姑息。
张太被拉出来枪毙的那一天正好碰上镇上赶场,城中人群涌动,只见张太被五花大绑着,背插斩条,胸挂亡命牌,游街示众后在刑场被执行枪决,围观百姓欢呼雷动,无不拍手称快。亦可见此人平时民怨多深。
“流通券上不要印没用的大头,谁认得你是谁?要有党旗和军旗,要让百姓知道,这个流通券是我这个军事长官弄出来的东西,是战争时期临时的一个办法,是为了稳定经济,为了抗日。
“要提升民众的精气神,不能让他们这样整天混吃等死的懒散样子。日本人眼看就要打过来了,民众都这样一副精神面貌,怎么能做到反抗侵略?现在开始,每天早上后山上军号一响,全师的部队就会出来训练,首先要高喊抗日口号,再绕城市负重跑步,别怪我扰人清梦,我就是要创造这种氛围。不能总是死气沉沉的。生活要有规律,城市要有朝气,人生要有追求,国家才有希望!
“学校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少年强则中国强。我们的老师教书育人,很不容易,要尊重!要注意爱国主义抗日的教育,把细节落实下去。要做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政府部门不能老在不作为、吃干饭!既然不管事,百姓还养着你们干什么?必须规范市场,禁毒、禁赌,倡导积极向上的生活方式,参与抗日救国的宣传和动员,对百姓负责,对国家负责……
“部队要参与城市建设,维护社会治安,帮助百姓做事。凡是发生滋事扰民的,放心大胆地往我这里告,只要所查属实,我一个不饶!”
在有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参加的联席会上,陈怀远措辞严厉地提出一些列要求,甚至毫不客气地教育了一些地方官员。
而此后,陈怀远又以雷霆之势,清肃了黔西四县的非法买卖,果决地枪毙了一个玷污妇女的保长,和一个偷卖鸦片的富绅,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怀疑陈怀远的决心和手段。
流通券因为有军旗和党旗,又被当地人叫做“旗钞”,在黔西四县的流通和交易状况良好。每一张旗钞上都规规矩矩地盖着县政府印、县党部印、县商会印、财委会印和合作金库共五个方形印章。
直到陈怀远晚年,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亦道:“在贵州驻防期间,我颇以整顿当地社会秩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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