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弄松铜球的。”
“前朝《酉阳杂俎》记载,蜀将军皇甫直喜弹琵琶,一日他在一处水池边弹奏自己新谱的曲子,这首曲子本来属于黄钟调,弹出来却走调成了蕤宾,经过多次调弦仍无法纠正。他认为这是不祥之兆,过了几日再去池边弹奏,琴弦依然走调,他又试着到别处弹奏,都能找到音准,于是干脆把琵琶弦音调成蕤宾,晚上再到池边弹奏,觉得近处的波浪随着音乐旋律跳动,似有鱼儿跳跃激水,当演奏停止,水面也归于平静。他便召集宾客用水车排干池水,在池底四处搜索,找了好几天,终于在泥下一丈多深的地方找到一块铁片,当琵琶钢弦响动,那块铁片也随之振动,返回的音波干扰了琴弦,正是琵琶屡屡走调的原因。你就是利用这个原理用特定的琵琶声促使听雨楼房梁上的铜球共振,造成球体松动屋顶垮塌。我想你在命人将那二人关进听雨楼时就已想好此招,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方案确实高明。”
淳于安连连点头,既有得意也有赞许,让她接着阐述。
“第二个发现,这几天我们见到的,今日被杀死的那个师父不是真正的师父。”
“哈哈,这话绕得我耳朵疼,你就直说棺材里的是个冒牌货不就行了。理由是什么?”
“师父是西域人,体毛比汉人浓重,和须发一样呈金黄色,死的那个不是这样,他的头发眉毛胡子虽是金色的,但我检查他的头发时发现发根长出了一点黑色,人死之后毛发还会继续生长一段时间,他的须发是药水染过的,现在长出的部分才是本来的发色,而且我还在他耳后看到一条奇怪的疤痕,那可能是换脸术造成的。”
换脸顾名思义就是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他人的相貌,这是江湖上一种鲜为人知的秘术,比人皮面具更不易为人察觉,美中不足的是一旦做了这种手术就不能还原,耳后也会留下永久的伤痕。
“贺兰雪和陆子宸死之前我曾去找他们问过一些情况,得知两年前师父收陆子宸为徒后曾有四五个月不在谷中,返回后行为习惯发生巨变,我想那时他是去寻找愿意卖命的死士实施换脸术,让他变成自己的模样,代替自己与陆子宸和贺兰雪周旋。”
苗素认为宇文渊此举的动机在于他一开始就识破了陆子宸的身份,但出于对赤云法师的忌惮,不敢公开敌对,故而想出这偷天换日的技法来脱身。那替身换脸后容貌与他一致,却无法同时改变身体特征,于是回谷后索性自废双腿,离群索居,以此掩盖体型步态上的差异,他从那以后不再碰贺兰雪,一怕败露,二是因为那女人是师父的人,他不敢染指。而今天令他殒命的凶杀案使整场戏达到高潮,也是他亲力亲为用来剪除奸细陆子宸和叛徒贺兰雪的妙招。
“那个假师父很明显是自杀的,当时我在他右手心看到一道压痕,是刀柄留下的,正和那把凶器的刀柄吻合,他心脏中刀当时就会毙命,哪有力气紧紧握刀。但只是自杀还不能说明他针对的是那两个人,让我彻底确认其动机的是陆子宸和贺兰雪最后的供词。今早他俩比我们大约提前了一刻钟去到落梅居,可当我询问时,他们却说他们是依着清音阁上的日晷准时到达的。二人都住在院子北面,看到的都是北向的日晷,我马上爬到清音阁顶层检查了那块日晷,当中的铜针有被扭动的痕迹,我看后立刻明白了当中玄机。日晷靠铜针投影方位显示时间,轻微的扭动铜针,远处根本看不出来,但投影会出现微弱变化,让时间提前或滞后。陆子宸贺兰雪看到的是被改动过的时间,是以提前到达,而其他人的居处看到的则是正确时间,想来我们这些人入谷后的住处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假师父行动不便,无法爬上清音阁扭曲铜针,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这件事加上你杀死陆子宸贺兰雪灭口还有匕首机关这三点让我确定你是计划的执行人。假师父送陆子宸的匕首时故意向他隐瞒了上面的机关,表面看那匕首见血生根是件必杀的宝贝,可实用性很低,他送礼的真正目的是用这匕首给陆子宸做标记,让人们看到匕首就想到他,然后假师父再用这匕首自杀,就会使陆子宸沦为嫌疑对象。更在昨日故意放风给贺兰雪,说将有密探回来禀报关于不灭宗奸细的情报,从而导致陆子宸和贺兰雪在目睹凶案现场实阵脚大乱,自行败露了身份。”
淳于耐心静听着,嘴边常驻微笑,到这里打断:“你觉得师父安排这场大戏就为对付陆子宸?那也太大材小用了。”
“当然不是。”
苗素狡猾地看着他,语气很是亲热,好像彼此熟悉已久。
“师父做这场大戏的终极目的是摆脱不灭宗的骚扰,今天玄真派掌门和诸天教掌教都亲眼目睹了宇文渊的死状,相信不久后死讯将会传遍整个江湖,赤云法师再神通广大也不能纠缠已死之人,而真正的师父便可逃离险境,继续逍遥快活地过日子。”
淳于安怅然一笑,竟有几分心酸。
“你说起来轻巧,可知这计策实施起来是多么的艰难。”
“纵使艰难,但在占据地利优势的同时还能得天时、聚人和,已算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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