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之陷入哑然。
“意大利……!?”
“将来我想做维护世界遗迹之类的工作。我从小的时候想当建筑师,可是最近才发现比起建筑什么,我对保存建筑物的工作更有兴趣。我调查过,罗马有文化遗产研究中心,在那里研修是最快的途径。虽然不是大学一毕业就进得去,可是我也必须先学意大利话,所以愈早去意大利愈好。而且……”
柾板着脸继续说道:“妈从春天开始,就要在罗马的室内设计工房工作了。她本来打算再过一、两年就回东京的,可是她觉得那边的生活比较合乎她的个性,说可能会在那里永远定居下来,问我打算怎么办……妈说要是我喜欢这个家的话,就永远住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可是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打算高中毕业就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
“我很久以前就决定了。我打工存了不少钱,只要不浪费的话,还是过得下去的。房租和饭钱与悠一分摊的话,也可以省下很多。——你一直帮我付的学费和生活费什么的,就算花上一辈子,我也会赚钱还给你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
贵之一脸哑然地站了起来。
“你要离开这个家……!?你以为我会允许你这么做吗?”
“管你允不允许,这和贵之无关吧!”
仿佛点了火的导火线般,一旦着了火,就再也无法停下了。
“为什么我非得要贵之允许不可?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决定!你又不是我爸妈,干吗事事要你干涉?像妈就能理解我的想法,不管是读大学或留学的事都是。而贵之只会摆出一张监护人的面孔,根本不去理解我的想法!我要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再也不想事事受制于人!”
下一刹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柾直到自己的身体被丢到冰冷的地面为止,都无法理解。
“……那好。”
——如此说着,抓住柾的手臂,硬是将他拉出书房,拖下楼梯,从玄关推出去的男人脸庞,变得宛如能剧面具般苍白且毫无表情。
他把运动鞋丢到茫然地跌坐在白色沙砾上的柾的胸膛。
冷到极点的声音这么说了:“那么想走的话,用不着再等一年,现在立刻就滚!照你的希望,我和你约定,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出口、出手或出钱干涉你的事。可是,相对地,也不许再让我看到你的脸!”
“少爷!?”
听到声音飞奔过来的三代,穿着和服袜子就这样跑近柾的身边。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做出这么粗鲁的事!有没有受伤?来,抓住三代的肩膀……”
“出去就出去!”
挥开三代的手,柾把运动鞋扔了回去。
“出去就行了吧!好,那我就走!就算你求我,我也绝对不再回这种家了!顽固的臭王八蛋!贵之这种人……!”
柾一把抓住手边的沙砾扔了过去,其中几颗命中了贵之的胸膛和肩膀。
“……真是傻瓜呢!”
街灯的微弱光线,照亮了随风摇曳的行道树。
从攀爬架的另一头缓步走来的修长身影在秋千面前停下,吐出仿佛叹息般的苦笑。
“要离家出走的话,至少也穿上鞋子再出来呀!”
来人把运动鞋在脏掉的袜子前摆好,再把连帽风衣披到无力地垂落下来的肩膀上。
“到便利商店什么的去避避风不就好了?这样不是会感冒吗?”
“……”
柾缓缓地晃动着秋千,微微抬头。
“……好好笑的样子。”
听到柾的话,浴衣上披着大衣,再加上光脚穿着拖鞋这种怪异打扮的母亲,拧住儿子的脸颊。
“好好笑的脸。”
“……”
“三代吓坏了。”
“……”
“竟然敢跟房东吵架,你胆子不小哪……”
柾绷着脸,把脚伸进运动鞋里。
“别闹了啦!”
“才没有呢,只是觉得感慨而已。所谓本性难移指的就是这样吗?”
瑶子笑着,在旁边的秋千坐下。
“被你弄哭的孩子的母亲,跑来家里骂过几次?你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啊,联络簿上总是写着‘虽然是个温柔的孩子,可就是性子太急了’。”
“叫我不管做什么事,只有吵架绝对不能输的,不就是妈妈吗?要是我吵输了回家,就不给我吃点心,还敢说这种话。”
“就算老是和年长的孩子吵架,可是对比你小的人和女孩子,总是很温柔呢!”
温暖的手轻轻抚上柾冷透了的脸颊。
“妈总觉得你很了不起哦!”
喉咙深处有种灼热又刺鼻的东西涌了上来,柾咬紧牙关,拼命把它咽回去。
他单脚推动,用力荡起秋千。一吸气,刺骨的冰冷夜风就充满整个肺部。
“老师叫我去考经济系。”
“哦?”
“叫我就业以后,再把建筑当兴趣玩。”
“恩,也有这种做法啦!”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用那么点时间做嘛!大学毕业后,得在现场积累经验、进行研修,这不知道得花上多少年,而且会被派到哪里都不知道……”
古旧的秋千发出“叽……”的刺耳声音。
“你曾好好对贵之说明这些吗?”
“……就算说了,也只会吵起来而已。”
柾的秋千划出个大大的弧线。
“大学读经济系,入籍四方堂,然后继承公司。贵之只会说这个。除此之外,那颗石头才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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