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赌界,首先要从立番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然后再是下足番、中番、助出方、中盆、代贷、贷元、首领,一级一级地往上升。
二十四岁的龙,经过了据说最少是5年的严格训练,从去年开始,担任了中盆——掌管赌场运行情况的角色。
这些年一直身患风湿的德松首领,年初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热海的海疗场渡过的,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他一般不会在睹场露面。
“龙哥!呐,龙哥!”一到晚上,龙就要离开安藤大屋,到街对面的赌场去。每每这个时候,穿着学生制服的京介就会追在他的身后,“呐,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出入赌场呢?”
在玄关处穿鞋的龙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一个小孩子,逞什么能?”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戏码。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七岁了。身高,看吧,都和龙哥一般高了。”
京介不服气被当成小孩儿看待,走下地板,和龙并排站着。两人的身高的确相差无几,晃眼看过去,京介似乎还要高壮一点。
不说还没有注意到“弟弟”比自己都要高了,龙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但随后又恢复了他应有的威严。
“十七岁也是小孩子。听好了,赌场对赌手来说,比什么地方都神圣。不是给你这种学生模样的人乱逛的。”
“可是,我听虎吉说了,龙哥从十六岁起就在赌场出入了。”
龙瞪着站在京介身后的虎吉:“谁让你多嘴的?”
“对不起,龙哥,京介说想听龙哥的事,我就……”
龙不再看畏缩的虎吉,而是盯着生闷气的京介,最后警告到:“我没有想过要让你当一个赌手。”
“……为什么?”京介睁大栗色的眼睛,和既是自己恩人也是哥哥的人极力争辩,“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当赌手呢?一家的人当赌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上个礼拜,我和你们高中的班主任见面了。他和我说了,只要你愿意,什么大学都考得上。”
“啊?什么大学都可以吗?只要是能上大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京介真厉害!”
虎吉瞪圆了双眼,拍了拍京介的肩膀。
“难得你成绩这么好,就给我好好用功,上大学去!”
“我不想上大学!”
五年前,龙不只救了他的性命,还收留了他,用心养育。这样有情有义、豪气云天的龙,是个值得尊敬的男人,也是个值得骄傲的兄长。
还不只是这样。
——这是约定!
——啊,男人和男人的约定!
勾指做下约定的那个夜晚,京介就许下了愿望,总有一天,要成为可以让龙依靠的男人。外表比谁都要强硬的男人,其实内心深处也有他脆弱的地方。而自己,想要变成这个男人的支柱。就像小时候,男人张开双臂保护自己一样。
为了早日实现这个愿望,京介希望自己可以尽快成为独挡一面的赌手,然后,寸步不离地跟在龙身边,时刻保护他。
这一天快点到来吧!
但是,龙并不知道京介有这样的想法。高中也是龙不管怎样都要他去他才去的。他还想立即辍学开始立番的修行呢,现在却还要让他去读大学?绝对不要!
京介不停地据理力争,龙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不行!你必须得去大学!这是对你在天国的母亲的报答!虎吉,要时刻注意着不要让京介出入赌场!”
虎吉比谁都要了解京介的心意。他面露难色,点了点头:“是!”
谈话一结束,龙就咯吱咯吱地把门打开,走了出去。
“虎吉哥好过分!”
为什么不站在自己这边呢?京介怨愤地盯着虎吉;虎吉的手指不停地挠着脸上的刀疤,眼神不自在地望向远方。
既明白京介的心意,又知道龙的良苦用心。
龙是真心把机灵诚实的京介当做亲弟弟来疼的。这样可爱的弟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涉足这个没有未来的世界,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时候,他们会为了面子问题,不得不把命给赌上。在赌手的世界,人情义理和生命相比,前者要重要得多。虎吉也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一旦首领身边有什么事情发生,他都会挺身而出,为他挡刀。
出生在绝代的赌手之家,经历过无数的修罗场,龙亲身体验到了黑社会真实的残酷。
但是,京介也不会一直都是小孩子。
这一年,他的身高拔得很快,相貌也愈发成熟。以后还想要他乖乖听话就不容易了。
将来,肯定还会发生许多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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