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无疑让他们形成了极好的默契。这是因为乔装打扮后的两人形象与声音有些不符,只好尽可能减少对话。
禾后寒等崇渊坐上马背后,利索地翻身而上,驾马出了城门。远远望去,不由得让人赞叹:好一对神仙眷侣。
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那有多难熬——禾后寒这一路而来,不光要负责皇帝与自己的乔装,时刻注意有无露馅之处,最受罪的还是为了行动方便和迅速而与崇渊共乘一骑。他身前坐着的就是整个王朝的帝王,全天下的主人,是他的天是他的王——这让他无时无刻不打心底的战战兢兢,可即便他浑身僵硬,也不能马虎一丝一毫,紧张到了极点的一个月。
崇渊曾试图使他放松,甚至在马上时屈尊依在他怀中指望他能习惯这个状况。但却使禾后寒更为难办,他无法与皇帝形成太过亲密的关系,这是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好比对皇权的仰视,对皇帝的崇敬,这种尊敬是自下而上的,是无法逾越的。崇渊无法只得不再勉强他,只有累了时才往后靠在他身上,这才让禾后寒自然了些。
此时离目的地不过半天行程,禾后寒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也或许是近一个月的行程使他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疲惫,他的动作随意了些,两臂松懈下来,搭在崇渊的腰间。禾后寒盯着前方,只注意着寻到上山的小路,并未注意到坐在马前的崇渊轻轻叹了口气。
皇帝要发愁的事又多了一件,且从长远看,恐怕还是最难办的一件,他忍不住地叹气。禾后寒不知道坐在他身前的这位皇帝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无法预测,在这之后的,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故事,有多少都是从皇帝此时此刻的一念之间而来的。
日头正中的时候,禾后寒终于找到了上山的路,他长出了一口气,惹得坐在他前边的崇渊询问了句:“爱卿为何如此庆幸?”
禾后寒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我这师傅性情有些怪,在自己住的山下布下奇门八卦阵,外人是别想进去的。每次我来,要是过不了他这阵,也是别想上去的。耽误的时间长了,还会被教训一顿。”
崇渊笑了笑,道:“你这师傅倒有趣。”想了想又说:“朕倒没想到爱卿如此多才多艺,既会易容又懂得奇门遁甲。”那语气是极为赞赏的。
禾后寒连忙道:“皇上过誉了,微臣学得都是些皮毛,不过是在山上无聊时翻看几本杂书所得,做不得真的。况此处虽人烟罕至,但总还有兽类出没,因而师傅他只是随便布了些阵法,都是些浅薄的东西。”
崇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又道:“爱卿果然聪颖,随便翻看些书籍也能运用自如。”
禾后寒见崇渊执意要赞他,便也只好应了,心下约莫着是皇帝心情不错,这么一想,他也愉悦起来,催促着马匹在山路上小跑起来。
山路蜿蜒,渺无人迹,几丝树影晃动,偶有一声鸟鸣,就只剩下马蹄嘀哒的声音了。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崇渊终于能够暂时把朝中琐事放到一边,他坐在他风尘仆仆的的丞相身前,小心翼翼地放纵了自己,把自己的心机,顾虑,谨慎,统统都丢开一边。他惬意地半闭了眼睛。
隔着老远,禾后寒就瞧见了他师傅,理所当然的,这山上一草一木都在他师父眼皮子底下,更何况他和崇渊这两个大活人骑着马上来。
禾后寒一拽马绳,翻身跃下,几步跨到前面,也不顾地上杂草碎石,直接大礼跪拜,口中恭道:“徒儿拜见师傅。”
崇渊猛然醒悟禾后寒那堪称完美的行礼姿势是从何而来。
那人只随便披了件灰布袍子,头发也只是拢了拢了事,四十几岁的样子。只见他打量了禾后寒几眼,突然摇了摇头道:“我时常与你讲,凡事不可太较真,怎的你还弄得如此憔悴。”
禾后寒惭愧地道:“徒儿不如师傅超凡脱俗。”
那人又把目光转到崇渊身上,那眼光叫崇渊心里蓦地沉了一下,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呵,竟叫人觉得有若天地般广阔。在那样的目光面前,仿佛你内心一切不可告人的东西都现了形。那是一双洞察一切的眼。
但崇渊只是不动声色的稳坐马背,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睁着眼睛与他对视。
就在这当口,不知从哪边飞来只喜鹊,呱呱叫着落在了那人肩头,只听那鸟叽叽呱呱叫了会儿,那人也只是嗯了声,那鸟便又一展翅飞走了。
这一小插曲打断了崇渊与那人的对视,可却更让崇渊心惊,看那人与那喜鹊的摸样,倒像是能互相沟通!禾后寒倒是见怪不怪,崇渊则暗暗心惊,只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只听那人又道:“我已知晓你们二人为何而来,正好有一人可为你们引荐,他一会儿便到,瑞声你且领这位贵客去歇息罢。”
禾后寒并未觉得不妥,只道:“徒儿这就去。”
禾后寒与他师父相处的时日太长,早已淡化了惊叹的感觉,只有崇渊这与他不熟的人才会深受触动,他的丞相的师傅是怎样的一位奇人,那种从容和了然是对这世间真正的领悟。
禾后寒领着崇渊沿着石壁绕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出现几座小屋。崇渊不由得赞道:“好巧妙的屏障。”
禾后寒回忆道:“微臣当年也曾这般感叹过。”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走过这道石壁时的样子,那年他只有八岁,还是个瘦弱不堪的小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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