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渊这时接道:“朕欲铲除七巧教,根绝后患。但朕势单力薄,不知江公子可否助朕一臂之力?”
禾后寒又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江盛回话也很直接:“若要铲除七巧教,须得江湖正道联合起来。而这便是在下在此的原因。”
禾后寒忍不住扫了他一眼,江盛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分量却是很重的。
崇渊点头道:“有江公子这句话,朕便放心了。此事若成,朕必重重赏赐与你。”
不料江盛摇摇头道:“在下谢过皇上,但在下走南闯北多年,不说尽揽天下宝物,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
禾后寒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果然,只听江盛又道:“在下只求皇上允诺一事。”
崇渊哦了声,道:“说来听听。”
江盛直直地看着禾后寒道:“在下自与丞相相遇后,便觉丞相一表人才。后又见识丞相绝世武艺,心中甚是仰慕。”说到这儿,江盛微微顿了顿,眼神专注地瞧着禾后寒,不过禾后寒微微垂着眼睛,浑然不觉似的。
江盛又道:“在下近日内便要接替惊流门门主一位,历任门主继位同时惊流门翰晓堂堂主也需更换,在下恳求皇上允诺——由丞相接替此职。“
禾后寒只觉不可置信,江盛此人未免太过荒唐!有那么一件不尴不尬的事情横在中间,他怎么还能如此若无其事?!禾后寒心中一团乱麻,难以说出是个怎么感受。不过他面皮上未起一丝变化,给人一种事不关己的感觉。
崇渊点了点头道:“朕知晓了,不过,江公子所求是条件还是奖赏?”
江盛道:“若皇上不愿以此作为赏赐,那在下便只能说这是条件了。”眼光流转之间,一双桃花眼竟带出点深刻的意味。那丁点深沉好似是大雾中乍明的星火,有种叫人霎时清醒的力量。
禾后寒震惊过后,心下已转过不少念头。江盛这个要求有没有私心他说不好,但是从大局来看却是对双赢之举。对朝廷对皇帝而言这是一个绝佳的牵制手段,对江盛而言这又是一个保障和支持。
崇渊自然晓得这些,只听他从容不迫地道:“此事朕允了,江公子大可放心。”又对禾后寒道:“爱卿要做好这堂主。”禾后寒只好点头应是。
江盛抬手施了一礼,禾后寒注意到这是他对皇帝行的第一个礼,只听他简短地道:“多谢皇上,在下必全力而为。”
丞相有何忧(下)
是夜。
禾后寒轻轻把门带上,隔着门扉道:“皇上请安心休息,微臣就在隔壁屋子。”
崇渊并没有回话。
禾后寒闭上眼睛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这才觉得轻松了些。他抬起头,天上的月亮被大片黯淡的云层掩埋,迷迷蒙蒙的不知所踪。这就好像是对禾后寒他们现在处境的描画。
自舜朝建朝以来,从未有一任皇帝连续一月不上朝。更有甚者,禾后寒想到这里,只觉得胸口如坠大石,他甚至无法预测这个状况还要持续多久。
皇帝,江盛,昱亲王,七巧教,江湖……这一切一切全都一股脑儿地倒进他的脑子,让他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唯一叫他略感欣慰的则是,皇家的探子们非常能干,这一路上也多亏了他们精密准确的安排,才能让皇上每到一州皆可由秘密分点获得朝廷上的情报,继而再由他们将皇帝的指令传给宫中暗卫,以此才不至于让朝廷局势放任自流。
“丞相。”
禾后寒姿势不变,声音低低道:“随我来。”
石壁东侧,竹林。
禾后寒摩挲着身侧一棱一棱的竹节,转身问道:“为何今日密报来得如此之晚?”
来人一身樵夫打扮,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禾后寒知道,那只是伪装。那人弓着身子道:“此处偏僻,离最近的密站尚有一日路程。且此山诡异,我等困入其中一个多时辰。”
禾后寒想了想,问道:“可是一只鸟儿领着你到此处?”
那人应道:“大人英明。”
禾后寒并不接话,而是伸手道:“皇上已休息了,密报先交予本相罢。”
“是。”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细长的深棕色木筒,恭敬地递过去。接着又从袖口抽出个小口袋道:“这是宫中送过来的药粉。”
禾后寒勾起嘴角,笑了笑,道:“辛苦你们了,沿着原路下山吧。”
那人愣了愣,马上回神道:“属下遵命。”
禾后寒注意到了那人的愣神,疑惑道:“可还有要事相报?”
那人顿了顿,回道:“并无,只是大人卸了装与属下第一次所见相差甚远。”
禾后寒知道自己天生一副书生相,对比那江湖硬汉的模样的确反差极大,于是漫不经心地搭了一句:“哦?本相倒很喜欢那副扮相,你如何看?”
那人略作思索,回答道:“属下并非指大人外貌形象的变化,在属下眼里人的外观皆有条有理而不分美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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