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走动,还有军旗在风中猎猎地响。
柳子丹跪在床边上,帮李越把头发紧紧束起,再戴上皮盔:“那风筝,能行吗?”独州城墙可是四丈有余,下面又是护城河,万一那风筝不顶用,摔了下去……再说,他就从来没见过皮做的风筝,还只有两个翅子,又没有线拉着,怎么能飞得起来?
李越微微一笑:“放心好了。”那可不是风筝,是他做的简易滑翔翼,别说四丈高,就是四十丈高,安全着陆也是小菜一碟。当然了,其他暗军能否迅速掌握并使用,那就要看个人悟性了。摸摸柳子丹有些紧绷的脸颊,“不用紧张,这东西我从前用过不知多少回了。倒是你,脸色不错,那养颜草还要继续吃。”
柳子丹脸上微微一红:“等回了西定我就不吃了。又不是女人,还养什么颜呢!”
李越不太正经地笑:“为什么不吃?看你脸色不是比从前红润些了?既能骗了元丰,又能补养血气,东平还真是出好药草。王皙阳给弄了一大包,不吃岂不浪费?”养颜草也是东平特产的药物,服食之后面色红润,乍一看倒与久服蔓陀散状貌相似,实则二者功效大不相同。这主意还是王皙阳出的,论起鬼灵精怪来,这小子倒是一等一的。
柳子丹微微一笑,又想起一件事:“铁骥和杨将军他们,都没事吗?”虽然明明知道这是李越编的一出戏,既巩固了周醒的位置,又将铁骥和杨一幸自暗军中摘了出来隐入暗处,但当时看着那血淋淋的场面他还是心有余悸。
“没事。那些人都是文程收买来的一群土匪,铁骥他们也只是受点皮肉伤,做给元丰看的。”
柳子丹轻吁口气:“那就好。当时看他们倒下去,我心里真是……”
李越用力抱了抱他。分别这些日子刚刚见面,他实在很想温存抚慰一下心上人,但时间不等人,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正是出击的绝好机会。
“放心吧,那都是做假的,其实真论起来,他们还没有周醒伤得重呢。”周醒这苦肉计要演得逼真,可真是结结实实挨了杨一幸一刀的。
柳子丹再次为他检查一遍全身装备,依依不舍地放开手:“你去吧,自己小心,我等你回来。”
独州城墙上已经聚集了五百人,三百暗军,还有二百是从独州守军中挑出的精锐。五百人聚在这里,却没有半点声息。李越目光一扫众人:“每人一具滑翔翼,跟着我走。火种都带好了没有?落地之后,该放火的放火,该砍人的砍人。等这边城门开了才能退回。仗打胜了,你们是头一功,倘若有人临阵退缩,立斩不赦!”
二百名独州精锐已经接触过滑翔翼,虽然没有从这么高的城墙上跳下去过,但却在平地上来回拖着跑过,对其兜风的能力有所认识,心里自然多了层底。暗军却是今天刚到独州就被塞了这么个大家伙,虽然他们被灌输的就是不怕死的思想,但这种像是送死的举动还是令人群中微微起了一阵议论之声,一人发话道:“将军,这滑翔翼当真管用?”
李越听声音就知道他是谁。这批暗军大多是从元丰的侍卫中选出来的,尤其以他是元丰的心腹,李越在暗军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内。
“管不管用,跳下去不就知道了?还是,你怕了?”
黑暗中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将军休要用激将之计!并非我害怕,只是我们出战是为取胜,不是为了送死!将军弄这些不顶用的东西来,究竟是何用意?”
“禁声!”李越低声喝道,“你想把敌人也吵醒?端木良,军令如山,即便是送死,也容不得你置疑!要么你跟着我跳下去,要么,等我回来军法治罪!列队!”
二百名独州士兵首先行动起来,将滑翔翼按要求背在身后,并上下结束,检点身上的装备。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放火,因此每人携带一管火种一袋麻油,保证能够迅速点燃敌人的帐篷。另外每人携长刀一柄,精弩十二发,弩头上也沾了硫磺等易燃之物。看他们行动起来,又见李越已经第一个背着滑翔翼走到城墙边上,三百暗军也跟着列队。毕竟违抗军令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反正是李越先跳,如果他摔死了,他们再停下来也不晚,何必在这时候硬抗呢?
李越站上城头,听着背后迅速轻悄的脚步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回来军法治罪?端木良,你其实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独州城墙下一马平川,全是益州兵马的简易宿帐,每隔十数丈有一人值夜。防备独州可能有的偷袭。不过连日征战,又站了一夜,饶是益州军士训练有素,这时候也有些累了,不少人已经困乏,手中长枪拄着地,头也一点点往下垂。有一人伸展一下身体,往独州城墙上看了一眼,噫了一声:“火把都熄了。他们倒睡得着!”
不远处一人听到他的话,笑了一声:“是啊,他们都睡了,咱们倒在这里守着。王爷也是太过小心,除非再有军队增援,否则独州只有死守,哪里还敢出城来跟咱们决战?”说着,更觉眼皮沉重,虽然不敢让自己睡着,却是不由自主打起呵欠来。
先前说话的那个还在往城墙上看。他是老兵了,总觉得独州城上的守卫这时候不该睡着,火把熄灭恐怕有什么不对。但是天色黑得像墨一般,火把一熄,什么也看不见。他极目遥望,直到眼睛都酸了,也没看出什么来,不由自嘲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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