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饮食清淡,这并不难办到。
喝过药后,柳安居又沉沉地睡了。难得能有一会儿清净,赵修趁机把竹笛做好了。这个手艺是在罗浮山时,一个云游的道人教给他的。以前在太清宫的时候,有一个人常常缠着他要听他吹竹笛。后来一气之下,竟然将伴随了自己十年的竹笛折断,还发誓以后再也不吹。
但是现在,把刚刚做好的竹笛拿在手里,过去的愤怒和决心好像变得异常遥远。赵修轻轻地把竹笛放在唇边,吹起了那个熟悉的旋律。
“师兄,别来无恙啊!”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微弱的希望
赵修听到吃了一惊,手中的竹笛掉落在地上。
“师兄,你不会是高兴得连笛子都掉了吧?”
平淡的语调的背后,是冰冷的嘲讽。男子的声音虽然清亮,但是对于赵修来说,他的话就是饱含着恶意的毒蛇。
“你来这干什么?”
赵修以同样冰冷的声音回应。他知道那人就站在门后,然而他并不准备让对方进来。这个破旧的百草堂对他来说是圣地,他绝不允许那种人入侵。
“我来当然是给师兄报丧啊!师父在四个月前羽化升仙,这个消息怎么能不告诉师父最疼爱的徒弟呢?不过真没想到会在这种穷乡僻壤找到师兄,看来你真是变了很多啊。”
这个人明明知道赵修当初与师父意见相左,最后还不告而别。师父“最疼爱的徒弟”早就不是赵修,而是门外的那个人。他故意这么说,多半是为了向赵修示威。
“师父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特地前来。”
赵修深知这个人的个性,他绝不会因为这种事费这么多精力。不过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对赵修来说都已经无所谓,因为与这个人有关的一切他都不想再触碰。
“哎呀,那师兄可真是有情有义啊。”
辛辣的口气根本就是在指责赵修无情无义。不过被天下最薄情的人指责,赵修只觉得无关痛痒。若是以前,一定会气得一拳打过去,赵修惊讶于自己现在平和的心境。
“无论怎样都与你无关吧。”
门外的人沉默了,再次开口却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虚张声势:“有了新欢就立刻忘了旧爱吗?不过师兄你的口味真是变了不少,居然看上那种货色,还留在这个山穷水恶的地方。”
“那就用不着你费心了。我不管你现在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不过在我这里你捞不到任何好处。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这种穷山恶水不适合你。”
“师兄,何必如此绝情呢?我这次过来是专程提醒师兄,你欠我的可别忘记了,我随时都可能向师兄来讨。”
“随时恭候。”
冷冰冰的话语一抛出,门外便响起一阵轻笑。听到那熟悉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赵修的心却难以平复。当初抱着病榻上的他说出那个承诺时,从未想到它会像根刺一样扎进自己的心里,随着跳动带给自己无法消解的疼痛。
既然他要,那就还给他,还完了,自己才能真的自由。赵修想着,背上就好像负了千金一样沉重。深深地长叹一声,他把竹笛轻轻地放在了熟睡的柳安居枕边。
银色的月光静静地洒在柳安居身上,不但不令人觉得冰冷,反而像沾染了温度而融化一般柔软,仿佛在轻
抚着那个熟睡的人。今天喝的药似乎起了作用,柳安居的身上蒙了一层水气,但仍旧很冷似的蜷缩着身体。赵修的嘴角无意识地浮起一丝微笑,帮他掖好被子。
四天以后,赵修悠闲地坐在前堂,享受着难得的清净时光。虽然是下午,赵修还是严厉地把柳安居赶出家门,让他上山采药去。再让他呆在家里,赵修恐怕会整个人疯掉。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前几天做的竹笛。因为在柳安居头上打出了一个大包而心怀愧疚,赵修没能拒绝他想要个竹笛的愿望。然而正是因为这一时心软,把自己推入了悲惨的境地。
赵修本来是打算教柳安居吹竹笛的。但是由于这几天他感染风寒,赵修不止一次看见他的鼻涕流到了竹笛上,于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结果柳安居那个家伙,根本是把笛子当哨玩,别说是动人的乐曲了,就连一段连续的小调他都吹不出来。他所做的,就是用手指按住一个孔,猛劲地乱吹。发出的声音堪比凶器,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
所以今天一吃过午饭,赵修就把柳安居推出了家门。他的伤寒刚刚痊愈,赵修本来不想这么快就让他操劳,但是被他的笛声摧残了一上午之后,赵修已经顾不得这么多。还是让他上山摧残鸟兽去吧!这样想着,赵修竟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山上的无辜鸟兽。
“不过也没办法,他再呆在家里,我非疯掉不可。”
赵修自言自语道。一想到自己至少有两个时辰可以逍遥自在,惟一那么一丝歉意也消失无踪了。
这时,一个衙役打扮的人来到了百草堂,他向赵修行了一礼之后,告诉他崔谦请他到县衙一趟。
“崔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既然派衙役过来,应该不是私事。
“到了之后自会知道。”
衙役毫无感情地回答他的问题,然而赵修没有错过他眼睛中掠过的一丝警觉。莫非我被当成凶手了?赵修感到些许不安。
看到公堂上没人等着他,赵修终于松了口气。跟着衙役穿过二堂,到了县衙的后院。后院中停放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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