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寐人不寐,乡关何处?
自那日离开王府后,宁墨川倒是隔三差五送些东西过来,嘴上说是送给季韶峰的,明眼人知晓,哪有钗饰步摇送男人的道理?
她都一并收下,统统摆放在绣庄,凡购衣衫者,送!
宁墨川见此光景,瞠目结舌,又不好回禀,每日借着送钗环的间隙,与季韶峰饮酒下棋。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绣庄的日子倒也散漫自在。
夏晚晴很多时候,以为一觉醒来,就能会到自己的时代,可辗转来回,数个春日过去,午夜醒来,夜还是长安的夜,万盏灯火,烛影迷离,风吹过木窗,窗纸悉悉索索作响,困意犯起,醒来的时候,仍是个微凉的春日。
莫霆轩每日都令宁墨川送些新鲜玩意,有小泥人,有八卦锁,花样换着来,层出不穷,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没人说破。
夏晚晴每日见庄灵霜跟在季韶峰后头打打闹闹,很有乐趣,也不觉枯燥,似乎,那一纸休书的日子已经离她远去。
这一日,她同往常一样,跟在绣庄师傅的身后,学些绣花的手艺,打发些时日。季韶峰不声不响,在她身后突然出现,原先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晚晴……你替我试试这身衣裳。”他手中怀抱着诺大的一个锦盒,喜气洋洋。
未等她开口,众人不约而同,齐刷刷退了出去……
“他们这是?”夏晚晴见大家举止实在有些怪异。
“不用理他们。你先替我试试……”他打开锦盒。
淡淡的檀木香,和着眼底这一片绯红,如同晚霞燃了整片天空。细纱绫罗交织缠绕,似良人初见时,脸颊不经意的一丝绯红,浅浅掠过。
“这?”
“是我一个朋友,她身型同你一般无二,所以想烦你试试。如若不合身,我也好再改改。”他笑着,双手捧出嫁衣。
“不用试也知道,出自你手,定然是大气之作。”她接过嫁衣,胸口有些小兔乱撞。
这件嫁衣,她曾经那么梦寐以求,期盼莫霆轩为她穿上,她曾经希冀的,如今却扑了空……
“怎么样?”她换好衣衫,从帘子后走出。又小心翼翼扶着裙边,生怕有一丝闪失。
“……”他没有答话,只是呆呆地看着。
不枉费他这些日子,挑灯赶工。
“是?那里不好吗?”夏绿盈见他呆愣着,也不回答。
“好。都好……”他喃喃细语,他瞧见这身影,这姿容,宛如细雪抚微风,又轻落在寒梅之上,冰灵静谧……
“季……韶峰。”庄灵霜此刻风风火火推着半掩的门进来。
看见眼前一幕,语气由重变轻。
季韶峰原想找个机会,再仔细端详一番。偏偏这混世魔王又不偏不倚撞到这一幕。
之前说的,不再裁衣的誓言,如同喂了狗……
“你不是说你已经……”庄灵霜既不相信,也不确定。
“啊……是啊……这衣衫,是我早些年做的……”他强颜争辩道。
“可这样式……”庄灵霜上前想一探究竟,她心里最清楚不过,这样式是当下长安城出嫁姑娘最时兴的样子。
“你刚不是说,要去买糖饼吗?我正闲,带你去……”幸而他反应及时,将庄灵霜半拉半扯,带出门去。
目送二人离开,她脱下嫁衣,又仔仔细细叠摆整齐,放回锦盒内。
“我几时说要去买糖饼?”庄灵霜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生气甩开他拉住衣袖的手,“你不是说,你再也不制衣了吗?”
“这衣服,是时幸,时幸做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拼拼凑凑圆这个慌,内心又着实很虚。
“不要再骗我了,那是嫁衣,时幸的手艺还未到如此地步吧!”她抿了抿嘴,有些酸涩。
“……”他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说过,这辈子只为她一人做衣裳,可我,我一直都是穿男衫,你可否……”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希冀,略带一丝恳求。
“再再说……”他心里已然拒绝,又不想情面太难堪。
自庄晓柔嫁入王府,中间许许多多,曲曲折折。夏晚晴收到一纸休书,他的心中又似乎多了一根刺。姐妹情深不错,可爱屋及乌,反之也成。
他也很想寻一个机会,问问莫霆轩,当初信誓旦旦,如今大言不惭,休书即下,竟不留半分余地。
可他心里又那么不想去质问。
“明日,是端阳,公子邀你一起进宫赴宴。”从庄灵霜处偷偷溜走,和宁墨川撞了个满怀。
他按惯例送些钗饰,同往日晚了些时辰。倒也不奇怪,原先的每日一送,早换成了隔三五天一送。
也未说缘由,季韶峰对此事也只当看不见。毕竟,夏晚晴也只当看不见。
又觉得买衣衫送钗饰,又觉些许别扭。故宁墨川送来的,统统不声不响放入杂院。
“你怎么不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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